快车道环绕的写字楼、产业园、封闭的住宅小区……正在成为中国城市当下最惯常的风景。曾经延绵千百年的自然山水、历史脉络和社会网络被地产开发不断重新格式化,偶尔幸免的文化遗存也成为孤岛,城市生活更是被层层割裂。
远离深圳市中心的龙岗五联社区正处于快速城市化的震荡之中,旧的城中村即将被抹去,新的开发项目正在拷贝其它地区现成的模式,简单粗暴地快速覆盖掉原有的肌理。放眼望去,一切都在蓄势待发之中,旧的行将消失,新的充满期待,这一幕幕不断重复上演,承载了人们求新和致富之梦的城市更新大戏所许诺的美景是否真的会如约而至?
然而我们行走在这片粗砺乏味等待更新的地方,试图捡拾自然和人文历史的残片之时,却惊喜地发现龙岗客家人文化血脉里的坚定与韧性,地方与本土的文化仍然在这排山倒海般强大的全球化、城市化、商业化大潮中顽强地坚守,犹如石缝中挣扎游走的藤蔓在不停寻找生存与生长的机缘……
龙岗新校园计划期待与龙岗区的地域文脉有新的衔接,带来更具普适性的社会公共资源,并探讨系统性创新的公共空间管理策略。都市实践设计的两个学校——创星九年一贯制学校及五联上艺小学,一同位于龙岗街道五联社区,所在地块南北宽250米、东西长500米,其内部及周边是住宅、工业园区和城中村,是非常典型的龙岗街区形态,创星学校位于地块东北角,北侧及东侧为城市干道,其西南侧隔着高达百米的高密度住宅小区百合盛世,是上艺小学的地块。较大的创星学校类似于一个小小的城市,较小的上艺小学被高楼紧紧包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建筑类型。
基地北侧有一棵倔强的大榕树,已有100多年历史,一直守护在竹头背村村口,树下的大王伯公庙至今仍有人前往祭拜。距离基地北侧几百米处的七星世居,背靠七星岭,是一座典型的四角客家围屋,由竹头背村巫氏二兄弟兴建,被列为龙岗区不可移动文物。基地南侧紧邻崩山,崩山河从山前静静流过。如今崩山成为了证券山公园,崩山河改名为五联河。在这无序扩张的城市中,两山一树形成一条微弱的城市自然文脉。都市实践在六所学校中选择这两所学校是希望将书院营造作为激活社区文化与城市文脉的契机,探索基于地域类型研究的场所营造,重塑校园边界,实现书院的社区共享,对整个城市区域的未来产生影响。
客家文化是“龙岗的根”。客家人游历世界各地,既保留了中原文化主流,又容纳了所在地民族文化精华,自身团结的精神形成了很强的向心力。为了抵御外界不利条件,客家民居通常围合一个边界清晰的聚落,内部却又是豁然开朗的庭院。岭南园林的特征也非常适用于基地的现状。两个学校之间的地块多高密度住宅,而岭南园林的场地通常非常狭窄,善于在一个狭小天地中借景,使每个角落都充分利用。
围龙书院——创星九年一贯制学校
创星学校以客家围屋式的连续水平体量回应基地周边城市的超大尺度和过度垂直性。借助地块东西约6米,南北约2-3米的高差,沿基地边界叠加密度,共享功能空间与水平叠落的书院一起在首层形成对城市开放的骑楼街道空间;同时为学校围合出约9000平方米内院,不设地下室,种上大树,以岭南造园手法设计层次丰富的庭园空间,将成为9个年龄段学生的趣味横生的的户外活动场所。任务要求的300米跑道被解构为场地两端两个200米露天运动场和风雨运动场,供小学和初中部分开使用。
围屋学社——五联上艺小学
五联上艺小学场地形状不规则且周边高楼环伺,外折内圆的平面形态将基地使用最大化,设计策略回应高密度环境的同时,旨在缝合碎片化的空间肌理并重新植入社区的文化与精神性内核。在强调上部围合的同时,学校将可同社区共享的文体功能置于底层。中心大面积的运动场也将为社区提供大型活动的舞台空间,增强社区凝聚力。建筑语言从客家民居中汲取灵感,结合本地气候与学校的功能需求,多元的立面语言回应了高密度校舍在遮阳、通风以及私密性与开放性的问题。上艺小学更像一个小岛,是聚和围的体量,同时底部保持通透,与创星学校是两种不同的空间氛围。
文化特色及社区营造
客家生活与水休戚相关,纵横交错的细流串联起周边的各个村落。伴随着城市的发展,原本的农耕文明已经无迹可寻,但却留下了规制完整的七星世居以及水口的大榕树和大王伯公庙,倔强地对抗着沧海桑田的城市开发。在龙岗,有一种独具风情的客家山歌——龙岗皆歌,早在2007年就被评为深圳市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与两个学校毗邻的百合盛世小区居住着众多周边城中村回迁的原住民,其中就有龙岗客家山歌的传人巫云瑞,他们依然保留着浓郁的客家风俗,如舞麒麟、唱皆歌,却缺少场地进行排练。通过对当地居民的走访了解到这里还有很多客家人,他们刚刚筹了钱,要升级大王伯公庙。
设计试图串联起曾经紧密联结的社群,并借助复兴的自然与历史人文元素,创造丰富的教育场景与社区共享空间。校园对社区分时分区开放游泳馆和音乐广场,图书馆可为学校晚托服务。百合盛世集体产权的群房可作为老人活动中心。这些公共空间和设施可开放参与城市事件,如五联文化广场的活动、七星世居的文化展览、围屋剧场的大舞台、客家文化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