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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孟岩 刘晓都 王辉
出版  TA时代建筑 2007(7):124-131

摘要  深圳公共艺术广场是一项人工介入和文化拼贴的城市策略,它旨在通过在高度混杂的城市中心构筑独特的公共空间和文化设施以期与周边的城市生态产生新的互动。

关键词:人工植入 文化注射 城市舞台 城市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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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在当代城市中对时间的体验并不是恒常和连续的,时间有时是不规则的:在“速度”和“发展”吞噬一切的中国当代城市建设大潮中,短暂的停顿可以构成对时间流动的一种审视,对空间状态的感悟,这一时刻也正是人们在紧张繁琐的城市生活中体验宽松、闲适的瞬间。密集的大都市中的广场在时空中就构成了这样一个停顿,它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心可以完全远离任何功利目的地存在,它是为不可预料的“发生”准备的一块预留地。也正是在城市的广场上时间变得松软,它可以被拉长并有可能提供一种与通常意义上绝对和均速的时间并不重合的日常经验中的时间体验。正是这种体验让人们喜爱城市的广场,也吸引着我们多年来一直怀着极大的热情在深圳这座新兴城市里设计了一系列这样的城市广场。

基地

公共艺术广场位于深圳市罗湖区春风路与南极路的交汇口,北面与横贯深圳东西的深南大道不足百米。这一地区紧邻直通香港的罗湖火车站,各种大小商店、餐厅云集,歌房、夜总会栉次鳞比,是深圳著名的商业娱乐街区。这里也是这座新兴城市早期发展最具代表性的地区之一,二十几年超速城市化打造出一片高密度且表面上极度混乱无序的城市景观:不断涌现的高层建筑几乎是真正意义上的见缝插针,层层包裹着一片自身也不断膨胀的“城中村”,城市的演进呈现出不可抑制的无政府状态。终于在上个世纪末人们开始逐渐感受到这一地区城市机能的衰退征兆,在商业和娱乐业高度发达的同时,城市绿地和公共设施的匮乏极大制约了城市空间品质和生活质量的提升。

策略

场地原为一块近6000㎡的常年废弃的工业用地,城市规划部门经过努力将其收回计划用作城市公共绿地。这个项目的特殊性首先在于作为建筑师,我们并没有仅仅被动地去等待一纸任务书,而是针对这块在罗湖区几近珍稀的土地与城市规划部门一起试图找到一种最佳的使用方式。结果我们双方一致认为它不应仅仅是一块供人观赏的绿地而应该是多功能的城市公共空间,并以此来弥补这一地区现有公共设施的不足。同时我们也希望通过这座广场的建造能引入与周边现有城市生活方式不同的新内容和新的空间形态,以期与原有的城市生态产生相互作用。当时我们选择了一些可能的内容,包括公共艺术制作、展示、交流空间为主的同时还考虑了一部分停车、酒吧、书店等配套的功能来丰富这一空间。我们相信这些与周边极端商业化的地区似乎格格不入的内容的介入最适合这样一项文化拼贴和人工植入的实验。我们希望这样一项城市策略会像一剂强力的文化注射引发一场旷日持久的城市文化转型,进而在这地区逐渐形成一层更为丰厚,充分混合,而且具有不断激发新的想象力的城市生活。

舞台

公共艺术广场的空间策略是着意混淆与重叠建筑、广场和园林的概念。基地周边现状的高度混杂和不稳定状态迫使我们部分放弃了通常意义上建筑对所在环境的参照,我们采用的是一种强势介入基地的方式构筑一个自身完整的空间。我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赋予这块在高速运转的城市中残留的土地以特殊的含义:它会成为从周围的一切混杂中剪裁出来的片段而成为一片前景,一片特立独行的城市舞台;当人们从这块精心打造的舞台上反观四周纷繁混乱的城市的时候,原有的杂乱无章退却成了背景,并且被这座舞台上的各种界面精心剪裁以后的纷繁市井反而具有了某种线索和特殊的魅力。

造园

对基地表面的重塑使作为城市舞台的广场与周边环境进一步剥离,其中广场东侧由南向北坡起的折板覆盖了一处半地下停车场,坡面上规则阵列了16个直径2米的圆洞;16棵大王椰树从下面的车库中穿出,同时圆孔也把变幻的光影投射到车库之中,再加以东西两侧通过格栅漫入的自然光和偶然划过的凉风使得本无生命的车库空间充满了自然的气息。

广场西半部是主庭院空间,树荫下是规则的花带和散布的座椅,而地表的不时隆起似乎揭开了下面的地层,夜晚的灯光会从下面泻出使它们幻化成一片片浮动的板块。

西侧的边界是断续的墙与带形水面,停顿之间将墙外喧嚣的城市化解为片段投射到广场上来,从广场上望出去,城市混乱无序的生活场景变成了一幅幅充满新奇变化的画面。

广场南侧的多功能展廊是一个平行四边形的玻璃体,它偶居一方静水之旁,它既是广场中部下沉庭院的对景又是春风路沿火车站方向街口的标识。透明玻璃的外墙里又包含着一个混凝土的四方盒子,三面通高的木板折墙可开可合,封闭后可作为供多媒体展示的黑盒子小剧场。

车库顶板上有几条绿草或碎石填充的条带在环绕着树洞的绿岛之间划过,东南角偶然放置着一座倾斜的木亭,围合四壁的木条之间过滤着光影,从这里可以登上一处出挑的平台静观眼前的这片都市山林。

室内

对基地表面地形的重塑不间断地延伸到室内,这一狭长形不规则的空间由西向东逐渐升高,于是室内空间的分割也就顺势形成了一系列相互贯通、由低渐高的空间:主展厅分为高差近2m的两部分以大坡道相连结;二层展厅由一整块从屋顶垂挂下来的折板包裹;几条带形天窗把阳光引向不同高度的展览空间之中;在这里倾斜的天花板、截面不断变化的大坡道以及室内平面轮廓的收放造成了夸张的几何透视和强烈的动感;有限的空间利用在不同位置的开洞向邻近空间延伸,并以此激活了相对狭窄的室内空间;底层中部的酒吧和展厅可直通室外的下沉庭院,免除了地下空间的封闭感,从这里可以到达工作间和报告厅。报告厅的后墙是一组可完全打开的转门,必要时可把前厅空间联结成一体,讲台上方泻下的天光使大厅顿觉生动了许多。

建造

公共艺术广场是URBANUS都市实践在成立之初就完成设计的项目,我们曾在2005年第五期《时代建筑》上详细介绍了它的设计理念。当时以为随后不久就会开工建造,但事情一拖再拖,随后主管部门换了三次,其间项目几近夭折。终于在2005年罗湖区领导又重新评估了这一项目决定开工,在庆幸之余,随后得知当时政府项目必须采用低价中标制,最终一家以低价低技取胜的施工队与我们之间形成了一段两年之余的艰苦的工作关系。在此期间我们不断往返于工地和办公室之间,不懈努力,艰苦抗争,几乎是用尽了一切办法,力求达到或接近原设计的效果。七年过去了,这个项目几乎伴随着URBANUS都市实践的发展全过程,它四周的城市环境在这七年之间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不过主管部门的多次更迭却从来没有改变最初的设计本身,因而它就成了一项冻结了我们七年前的设计理念和方法而完整保存至今的一个标本。然而细想起来,抛开建筑师对于这个迟到的建成作品是万幸还是不幸的感慨不言,就它的迟到出场面对的是一个已然变化了的现实来说,它的除去建筑学上的意义之外的社会和文化理念是否仍具有同样的意义确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公共艺术广场的诞生最初是超越建筑学意义上的,它的核心价值是一项城市策略的实验,然而在建成后是否能取得成功,会更大程度上取决于它的变化了的内容和运营方式,它最终能否实现当初作为城市文化载体和活化剂的雄心还会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后记

中国当代城市文化始终缺乏一种令人信服的建筑表达。一方面在当今全球化、媒体化的世界文化图景下,建筑自身以及它所构筑的场所的表意性能在多大程度上起作用确是值得怀疑的事实,但至少在当代新兴城市缺乏有意义的文化参照的背景下如何使建造策略植根于特定的空间和文化,并进而能有效地作用于城市确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公共艺术广场可以说是代表了URBANUS都市实践多年来一直持续努力的一项工作,我们所期待的是我们的建筑既能在建筑学层面上有所贡献,又能在城市学意义上弥补当代中国城市公共空间,公用设施以及文化含义的缺乏,当然我们清楚地意识到这会是一项长期和艰苦的工作。

公共艺术广场于今年五月建成,之后一个傍晚偶然走过的时候看到数以百计周边的居民在广场上聊天,游戏,舞蹈,广场上充满了各式各样我们想到和没想到的活动,这时我们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欣慰和兴奋。公共艺术广场最后能够得以实施要特别感谢深圳市罗湖区委,区政府和区工务局对项目的全力支持和艰苦工作,正是他们为普通市民建造公共空间的执著与务实一直在激励着我们的工作;还要感谢原深圳市规划局的张健先生,他在策划和设计阶段富有前瞻性的设想和对建造一座好建筑的极大热情为我们最初的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